她此刻坐在伏案边,用光油将这三个字细致描摹。
趁着油画湿薄,于底色层之上,刷一片调和好的黄绿颜料。
旧旧小小的“康妙一”就被涂抹掉了。
在颜料之下变干燥,与画面周围的葱心儿绿融为一体。
画框中是一泡半腐烂的石榴。
桃色果皮,暗红裂口,深处藏着血珀籽粒。
裂口处厚涂沥青,变质的汁液滴坠而下,颜色渐渐变浅,有着糖浆一般的胶着感。
康妙祎最后一次细细观看了这幅幼稚的油画,拍了照片上传到交易平台,希望有不长眼的能够买下它。
这是她多年前的画作,当时,画室的老师夸她画得有种“淡漠的贫血的感伤情调”,葱绿配桃红,华丽又苍凉。
咬文嚼字的,大概率只是老师随口一说。
她的爸妈崇尚放养教育,康父不用说,典型的诈尸式父亲。
康影涓也信仰“野蛮生长”那一套。
再加上她自己愿意做个草包富二代——其实更像暴发户二代——导致学艺不精。
样样通,样样松。
不然她就能靠卖画赚钱了。
想到钱,她被蒋煜存一打岔,差点忘记还款的事。
捏着那张卡,刚走到二楼楼梯口,遥遥望见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。
地板上也坐了一条黑皮油亮的狗。